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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1 / 2)





  她素来是个没用的人,可主子待她恩重如山,为了主子,她势必要当了一回恶人,撵了这丫头走才是。

  于是第二日,为了不惊吓住萧淑云,绿莺便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把珠儿带出了县衙。等着到了萧淑云店铺的后院子里头,等着院门儿一关,绿莺便对着一个一身蛤蟆绿的老妇说道:“人带来了,远远儿卖了就是,只是一点,这丫头虽是犯了忌讳,需得发卖。可你也须得找个好人家,不得将她随意卖了。我会派人跟着去的,若是敢哄骗了我,我是个丫头无关紧要,可我主子,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这人牙子走东串西的,自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造就了一双顺风耳,早就知道,这银楼的主子,却是县老爷的夫人的,立时就谄媚地笑:“自是不敢的,必定按着您的吩咐,办得妥妥当当的。”

  珠儿这时候再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真是蠢了,立时扯住了绿莺的袖子,就哭闹了起来。

  左不过就是她犯了什么错处,凭甚就发卖了她,再者就是她是奶奶身边儿贴身伺候的,便绿莺是奶奶的心腹,也没权利这般就把她发卖了出去。

  珠儿敢这般说,就是她猜着了,这事儿,八成是绿莺瞒着奶奶做下的。不然,也不会把她骗到了这里才动手。

  绿莺却是冷冷瞧着她,早先还想着,到底是她做了一回恶人,要把这苗头,连嫩芽也没冒出来,就给掐死到地底下才是,可如今看着,却是她想得太少,这丫头平素瞧着倒还好,除了那点子歪心思外,其他都是上好的。却是不成想,这般一暴露,竟是个伶牙俐齿的厉害人物。

  叫人拿绳子绑了珠儿,绿莺凉凉望着她笑:“你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一点,一对儿眼睛珠子,却是瞎了的。不该肖想的人,你竟也敢去看。看也就看了吧,总是少不得一块儿,却也要把你那要不得的心思给藏一藏才是。主子待你不薄,眼见着主子胎像还不稳,你竟就这时候,连尾巴也不肯藏了。原本还想着,不若主子胎像稳了再说,可瞧你这样子,却是个雷管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炸了。你死活不要紧,可不能让你碍了主子的。”说着一挥手,就有人上前堵了珠儿破口大骂的嘴巴,就把人给抬了出去。

  这厢收拾了珠儿,回头绿莺便瞅了个时机,和萧淑云笑道:“可是巧了,那珠儿竟是路上碰到了亲人,我见他们抱头哭得厉害,心里一软,就做主,把珠儿卖身契给了他们。原本珠儿是要过来磕头的,只是她那亲戚,有个正患着风寒。我都远远儿瞧着,珠儿又是搂又是抱的,怕是染了那不得了的东西,就叫她二门外头磕了头,叫她走了。”

  萧淑云只觉这话古里古怪,恁地诡异,这事儿也太巧合了些。再去细打量绿莺的眉眼,这丫头,到底成了亲生了娃,比之以前,多了几分的城府镇定,只是再是有长进,可那眼底深处的不安,还是被萧淑云看了个正着,笑着说道:“倒是个碰了巧的喜事,既是走了,便去账房取了一百两的银子,赏了下去。好歹主仆一场,也是个心意。”

  绿莺忙笑道:“奶奶是个大方的慈善人儿呢!”

  等着绿莺那边儿一走,萧淑云就叫了长安进来,叫他打探,那个珠儿,被绿莺弄去了哪里。

  第084章

  珠儿莫名其妙就忽然不见了, 旁人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碧儿却是清清楚楚, 心里不禁生出了百般滋味来。

  那丫头生了坏心,起了背叛主子的念头,便是叫拉出去卖了, 也是活该的,可到底兔死狐悲, 碧儿心里, 倒是不由自主, 想起了珠儿原先和她说的那些话来。

  “……我所期盼的,却也不是有了姨娘的身份, 荣华富贵,当个半主子,我是为了我的儿女,以后不再为奴为婢, 没有半点子自由。主子说不高兴了,就要发卖,说高兴了,跟个小猫儿一样逗弄逗弄。我要我的儿女做了主子, 以后, 再没有人能左右他们的前途。”

  绿莺这事儿做得隐蔽,又有她男人打掩护, 长安没查出什么来,只得回头说给了萧淑云听。萧淑云就想起了和珠儿住在一个屋子里头的碧儿来, 叫人把她叫了去。

  碧儿心里本就各种思绪纷迭乱涌的,再被萧淑云拿了那黑乌乌一双眼珠子一盯,膝盖一弯,就跪了下来。把那珠儿的心思,就一股脑儿都说给了萧淑云听。

  萧淑云听后,倒是一时默默。

  若说听得珠儿起了觊觎孔辙的心思,萧淑云不恼那必定是假的,但是思及碧儿的话,倒也能明白了那珠儿的心思。

  只是,心思正,主意大是好,可到底也得看看自己个儿的身份。她是自己的贴身侍婢,却对自己的相公有了心思,这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来的。

  见得主子听后只是沉默半响,也没说出什么来,就叫自己下去了,碧儿心里一时冷,一时热,只觉浑身上下都冒出了虚汗来。

  主子到底是主子,往日里情分再浓,真是搁到了实处,那情分也是禁不住几分击打的。好在,她没起了旁的心思,到底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才是正经。

  等着绿莺过来伺候的时候,萧淑云见她忙完了手中的活儿,端了针线筐,就要往外头廊檐下给她那未出世的孩儿做针线活儿,忙叫住了她,然后顿了片刻,才缓缓道:“到底主仆一场,她既是一心觉得,做了姨娘,便能叫自家的儿女出人头地,我这个做主子的,便圆了她这心思。你去找了那人牙子,把人买了回来,二爷倒是和住在凤凰县的襄郡王相交甚好,你问问他,可愿去郡王府里,做个侍妾。”

  这倒是如了那丫头的心意了,绿莺挑挑眉,心里却也念着往日的情谊,就忙叫人追回了那珠儿,亲自把这话,说给了她听。

  珠儿本是心里头藏了一腔的恨意,她倒不是恨萧淑云,却是恨那绿莺,主子都不回,这便自作主张,发卖了自己。虽是也留了人下来,说是盯着人牙子要把自己卖去好人家。可到底要去的人家如何,她也不知道。

  她原是心思主子是个好人,便是以后自己万一得了宠爱,依着主子的为人,也绝对不会生出歹意害了自己。

  可一旦被卖了去,前途茫茫的,未来的主母若是个母老虎毒蝎妇人,那她又怎敢老虎嘴巴上捋胡子,把自己个儿的性命当玩笑。别的儿女前程看不到,自家先一命呜呼了。

  绿莺见那珠儿一脸纠结,却是心里满满不耐起来,她虽是心思粗浅,却也知道,若这珠儿真是一心为儿女求前程,这般的好事,自然是一口便应下了才是。

  好歹以后也是郡王府的庶子,那前途,可不比当个县令的庶子也好的太多。这般迟疑,只怕是,心里头也不全是为着所谓的儿女前程吧!

  正是不耐烦,要出口责骂,却见得珠儿似是断腕的壮士一般,抬起了头,目光狠绝坚定:“我去!”

  所谓火中取栗,险种求富贵,她便不信,她这辈子,就只是个丫头命。

  萧淑云知道珠儿最终还是选了去郡王府后,倒是默默了好一会儿,才叫碧儿去包了一千两的银票,叫绿莺给了那珠儿。

  “这是我给的嫁妆,告诉她,以后多保重。”

  碧儿亲手包了那银子后,心里沉积了一日的凉气儿,却是开始慢慢散开了去。主子到底还是长情的。

  日子慢慢的又平寂了下来,孔家来了几波儿人,要接了夏氏回去,却是被夏氏给破口大骂一顿,关在了门外。

  到底孔辙是这三太太的亲生儿子,如今又是县老爷,他站在一旁也不吭声,这下人虽是得了老太爷的命令,却还是不敢就上前去,强行的就抓了那夏氏回去。于是来了好几次都是铩羽而归,这一来一回的,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好几天,这一来二去的,倒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为着孔辙的态度,夏氏终于知道,他这儿子,是一定要护着那萧淑云的,心里有所忌惮,还是因着萧淑云怀了孩子的缘故,总之,这夏氏,终于还是消停了下来。

  虽是后头又不大不小闹了几次,偏次次都被林娇撞见了去,两人倒是没动手,可是嘴皮子上的官司,倒也是没少打。

  孔辙明知是亲娘的不是,又见林娇只是小孩子一个,每每都沉默以对,再没有说过林娇半句不是的。夏氏自然又是一番伤心,然而终究还是没闹到萧淑云跟前去。

  这一日,林娇又听见了夏氏叽叽歪歪背后说萧淑云的坏话,这自然是不能忍的,冲上去就和她闹了一回。虽说这事儿孔辙有吩咐,难得会传到后头去叫萧淑云知道,可闹得次数多了,也总是要漏出些风声去。

  萧淑云已经两个月的身孕了,从一个半月的时候,就开始恶心孕吐,后来更是躺在床上,根本就下不得床。便是这般不适,可萧淑云仍旧觉得满心欢喜,这罪她受得心甘情愿,受得千恩万谢。

  孔辙见得萧淑云这般难受,只有满心的疼惜和爱怜,每日里出去公办,都要交代了一遍又一遍,于是下人也愈发的精心尽心起来。

  林娇被绿莺带着往屋里去,路上就有些忐忑起来,她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虽是对那夏氏很是不满,可瞧着他姐夫的脸面,也要忍让三分的。偏她如今不乖,非得和那老货置气。可叫她只听着那老货背地里埋汰她姐,却是不吭不哈忍气吞声,却又是不能够的。

  绿莺见林娇此时倒是怕了,和刚才小老虎儿一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却是变了副模样,不觉一笑,说道:“得了,姑娘也不必害怕,奶奶的心你还不知道,你可是宝贝疙瘩,顶多说上两句,不痛不痒的,姑娘听听便是了。”

  林娇却摇头:“不是这个道理,姐姐的话,我该是一字一言都要听进耳朵,记进心里,照着做的。可是,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姐姐瞧着姐夫的脸不能发脾气,可我年纪小,却是闯了祸事却也不怕的。姐夫便是不高兴,也不会言语,更不会迁怒了姐姐。如此,既能威吓了那三太太,不敢愈发的蹬鼻子上脸,姐姐这里,也能不和姐夫生了龌龊。”

  绿莺不想林娇竟是存了这份儿心思,思及以前那个豆芽菜,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不觉笑了起来:“姑娘眼看着大了,心思也多了,竟是想得这么多。”说着又抿嘴欣慰地笑:“倒是不枉费了奶奶一片真心待你,真真叫人心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