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蛇夫第3节(2 / 2)


  农夫虽是乡野之人,为人寡言生闷,唯独对药草颇感兴趣。从去年开始每逢这段时节,他便独自深入山林,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令人起死回生的仙草。

  蛇看到农夫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纳闷这山野莽夫不怕惊扰到其他猛兽么。

  这处山脉它从前来过,地势极为险峻,可山巅之处的气息可谓是天地精华。不过它也就来过一回,因为越往上爬就越冷,过了半山腰后还会有雪,再往上便是一片冰天雪地,若不是它厉害,只怕得冻死在半途之中。

  农夫身上穿的衣袄并不厚实,蛇瞧见附近的叶尖上已经覆上一层浅浅的白霜,担心自己还没吸到农夫的精阳之气人就被冻死在这,它瞬间化出人形,往前面唤了一声。

  山中深静清幽,柔软的嗓音在此环境中极为动听。

  农夫闻声回头,眼前的人一身素青薄纱轻飘,空灵缥缈,恍若林中仙人,可惜是个妖怪。

  农夫沉道:“你怎在这。”

  曲溪青一步三晃地走到农夫身旁,他想扶着对方的胳膊站稳,却被避开。

  凉凉地瞟了农夫一眼,曲溪青道:“再往上会很冷,天寒地冻的,你可别死。”我还没吸到你的精阳之气呢。

  农夫道:“你可去过?”

  曲溪青轻声一哼,鼻音细软而慵懒,他道:“过了山腰就有雪了,再往上枝头都结满了寒冰,地势陡峭,你独自上去是要送命的。”

  农夫敛着眉,沈默不语。

  曲溪青有些不悦,“农夫,你不信我?”

  “我叫睦野。”

  “木——野?”曲溪青边念边笑,眉梢漾起艳丽的风情,“果真人如其名,你就是根木头!”

  睦野神色不变,并未多作解释。只是他不再往山上更高的地方走,这座山脉村里鲜少人来过,他也是第一次过来。

  如今山上虽然去不得,路上也看到不少药草,那些草药采回去后把它们晾干整弄干净,带到城里药铺也能换上好些钱。

  曲溪青摇摇晃晃跟着睦野走,他没有鞋子穿,白嫩的脚丫赤着走了半晌,没多久就让草枝刮得生疼,腿脚之处布满了刮痕和泥渍。

  他不安分的开口说道:“木头,我叫曲溪青。”

  撒娇道:“木头,我的脚好疼。”

  委屈道:“木头,你怎么不理我。”

  恼怒道:“你这莽夫——可真是根木头!”

  睦野走得快,他采了一株药草放进后背的药筺,本不想理会那蛇妖,可回头看到对方神色委屈,迈出去的步子竟然停下了。

  曲溪青以为农夫总算开窍,眉间都染了几分得意地笑,“木头,你让我吸会儿你的精阳之气就——”话没说完,睦野留给他一个背影,走远了。

  曲溪青一口气闷在胸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闷至极,顾不上腿脚处传来的疼痛,他置气般加快了步子,柔软的身子歪歪斜斜,走得跟倒栽葱似的,最后步子一乱,噗通一下跌倒了。

  “木头,我跌了一跤——”

  被骚扰了一路的农夫回头,只见曲溪青趴在草丛里,楚楚可怜,一身狼狈,让他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睦野道:“你又是何苦。”

  曲溪青轻声央求,“我走不动了,你能不能扶我起来。”

  言语间的凄楚委屈倒是真的,他才化出身形不久,没适应用这双腿行走,支撑到此刻也是极限了。

  偏偏这木头农夫还真视若无睹,连黑狗都知道亲近他,怎么到了睦野身上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真是一根硬邦邦的木头,半点风情不解。

  嫣红的唇一抿,曲溪青泫然欲泣。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农夫当真不为美色所动?

  睦野走近,一只胳膊把曲溪青撑起来,“我送你到山脚,到那后你自行离开。”

  借着农夫力气站起来的曲溪青暗笑,这根木头可算碰他了。

  离开?被他看中的人还没到手呢,没让农夫心甘情愿给自己食精阳之气,不达目的怎会离开?

  他软软哼了半天也没回睦野的话,挨着对方站稳,发现这山野莽夫真是个天生的火炉子。

  睦野宽厚的掌心贴在臂上,温热的体温令他舒叹。

  曲溪青跟着睦野走走停停,看药筺里渐渐多起来的草药,他随意抓起一根衔在嘴里,目光悠哉地打量四处。

  睦野忽然停下,曲溪青扭头问道:“怎地停了?”

  他低头看着农夫抽离的手掌,不舍那温度离开了。

  睦野把曲溪青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留下一句等我片刻,便拨开人高的丛草,往林中深处走去。

  曲溪青不在意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赤足之上,他撑起下巴定定望着睦野进去的方向,不多时就看到睦野抱了一只山鹿出来。

  山鹿被睦野小心放到地上,它低低呜咽着,曲溪青就问,“它受伤了吗?”

  睦野取出药筺里的几株药草捣碎给山鹿敷上,又从粗布衣下摆的地方撕出细长的两条布条给山鹿绑好。

  曲溪青靠近,山鹿黑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又呜呜叫了声。他摸上山鹿鼓起来的腹部,惊道:“它有孕了。”

  睦野小心将山鹿其他处检查过一遍,曲溪青看着默不作声却将一只受了伤的母鹿照顾得如此细致的农夫,心头间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木头,虽然性子闷说出的话总叫他气恼,可他对谁都这般好么?

  思及此,等睦野抱着包扎好的母鹿放回去后,他眼巴巴地瞅着睦野,说道:“你对一只鹿都这般好。”他指向自己刮痕交错的腿脚,素青薄纱之下也挂了许多草叶,“却对我置之不理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