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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 / 2)

  她看见面前有一簇簇能量体凝结在道路上,以那蜿蜒的躯干姿态,像是梅花。

  跟在她身后的司机只能看到她背影在那梅树下略微一顿,任由花瓣落满肩头,更多的香味纷纷扬扬摇曳着从身侧经过,在脚边无声息落下。

  在静止许久之后,她忽而往前方踏出一步,就在谢曜灵迈步的同一时刻,那司机也眼疾脚快地跟上。

  一步之后,又是别有洞天。

  直到九步以后

  偌大的宅院府门就呈现在她的眼前,老式的门上的匾额竟然是用狂草写就的一个单字:谢。

  令人怎么看怎么突兀。

  门口没有看门的小厮,但那红漆的两扇厚重木门上却有狮子头的手环,在交头接耳地聊天:

  谢老头前天才换了个匾额,今天又换,秀他字有多丑咋滴?

  听说这些凡人老了之后都会变傻,习惯就好,哎我最近总觉得身上又点干,好像要脱皮了,一会儿我得让人来重新给我刷道漆

  细细碎碎的聊天声在谢曜灵接近之后戛然而止。

  口令!其中一个金属狮头严肃地含着扣环,低沉地说道。

  另一个脑袋猛撞了老眼昏花的伙伴一下,咔哒一声吐出手环开了锁,狗腿子般谄媚道:哎呀这不是谢大仙嘛,好久不见,怪想你的。

  谢曜灵无动于衷,从打开之后的那半扇门门槛上跨过,握着手杖头也不回地进了院落。

  身后的司机刚想跟上,门板砰一声在他面前合上,好悬没撞塌他的鼻梁,那个使劲拍谢曜灵马屁的狮子头这下便换了个魂似的,圆瞪着双目,虎声问道:

  口令!

  司机:

  嘿,这狗眼看人低的臭妖怪。

  他憋了两秒钟,面无表情地说道:芝麻汤圆。

  听了他的话,那金属狮子不情不愿地再次吐了手环,开锁之后依然不忘絮叨:我看你挺面生啊,年轻人,新来的吧?这次是看在口令的份上,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进了啊。

  司机冷着脸在思考,等会要不要建议家主把这俩聒噪的看门狗给卸下来。

  院内。

  谢曜灵的身影刚出现在院落里,负责洒扫的几个人纷纷停了自己手头的活,对她恭恭敬敬地一低头,齐声喊道:

  谢小姐。

  只是那态度,比起小姐的身份,更像是称呼家主那样敬重。

  谢曜灵停了脚步,开口问了一句:谢老呢?

  她所说的人就是谢承运的爷爷,谢家现任的家主,国家道协的分会长之一谢太极。

  谢曜灵身为谢承运的姐姐,整个谢家年轻一代最优秀的成员,本事卓然、天资聪颖,所以在这样的世家大宅里,地位比起只会经商,没半点玄学天赋的谢承运来说要高许多。

  受到如此的待遇,似乎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下人们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从不像谢承运那样称呼谢太极为爷爷,更像外人一样地尊称一声谢老。

  老爷在院子里尝试新入手的引雷符。在修建盆栽的那人如此说道。

  谢曜灵点了点头,径自朝前面的回廊走去,步伐才刚刚迈上台阶,那边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小谢,你回来得正好,来看看我刚从老张那儿骗来的符,这可能引来九天玄雷,厉害的很!

  谢曜灵几步走上台阶,正对上前方院子里的那个人,视线范围内能见到一团长方形,隐藏着令人不禁骇然的能量。

  甚至在谢曜灵所能看到的世界里,呈现出清清楚楚的靛蓝色,几乎与具现化出的实体没有任何区别。

  她淡淡地一点头,开口道:

  那谢老可要小心了,谢家大宅的保护阵法可扛不住九天玄雷碰瓷一下的。

  院落正中央站着个老人,须发皆白,老顽童一样将头发在脑后束起根小辫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此刻他手里正攥着一张符,小臂处的肌肉壮实得跟他年龄几乎有些不太相符。

  哈哈哈哈!小谢,一段时间不见,你这跟谁学的说话方式?

  谢太极仰声笑道。

  谢曜灵被他这么一提醒,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沈棠,面上只是稍动了动,却并未说出答案。

  她往院子里又走了几步,同一时间,谢太极转身把手中符箓放进身后石桌上的青玉盒子里,咔哒一声落了锁,他跨着腿,扶着膝盖坐在石凳上,笑问来人:

  今天怎么想起回家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谢曜灵走到他对面坐下,谢太极拍了两下手,示意院落里服侍的人上茶。

  尽管谢曜灵还没开口,谢太极却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脸上还挂着笑意,耷拉着的眼皮子底下却露出那双精光毕现的眼眸,盯着对面的谢曜灵:

  是因为沈家那个小女娃?

  谢曜灵听到他的问题,沉吟半晌,才慢慢道:我又做了那个梦。

  虽是答非所问,好歹也是主动引出了话题,谢太极半点也不急,老神在在地拍着腿,听她将困惑娓娓道来。

  谢曜灵看了看旁边,手中白玉杖往走廊某根柱子上扬去,击中某道结界阵法,将院落里两人的交谈声全数拢去:

  十多年前跟她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就经常做这个梦,前些日子与她结婚之后,我又开始做这个梦了。

  梦里的恐慌无比真实,让她只稍一思索便觉得惴惴不安。

  那个让她永远不要醒来的人,是谁?

  谢老,您曾说过,我不属于谢家,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一个人

  当初您自作主张要与沈家定下这桩婚事是因为,我要找的人就是她?

  哪怕此刻视力有碍,她的目光却仿有实体,哪怕被白布蒙着,也要与谢太极的视线对上。

  听了她的话,谢太极用手指拨弄着青玉匣子的锁,脸上的笑意没有半点收敛,悠哉悠哉地说道:

  定婚,是因为你那时太固执,要将自己的东西给她。

  如今国内玄学式微,世家大族面上和睦,私下里却互相倾轧,将她物归原主,我们谢家才不至于轻易折损一员大将。

  至于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她,那就得问你自己了,当初来谢家之前的事,你想起了多少?

  不记得了。

  谢曜灵想。

  只有心里隐约留着一个模糊的印象:谢家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救过她,为了报答,她会帮谢家稳住如今的地位,直到自己寻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可笑的是,谢曜灵自己都不记得,为什么要找那个人了。

  当初之所以要把眼睛给沈棠,也只是看在她陪伴自己许久,又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着实可怜的缘故。

  阵法被谢太极无声息地撤去,端着茶盏的婢女悄然走来,没发出半点动静,给两人布好了茶,收起盘子,打算静静地退下。

  谢曜灵习惯了都市中的节奏,每次回到谢家,都会对这遗古的做派不大适应,所以后来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她对布茶者略一点头,算是道谢,而后触手碰上那稍烫的茶杯,听见谢老在对面笑道:

  上回承运说你爱喝龙团风饼,我前些日子又入了些味道差不离的新茶,你喝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