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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2 / 2)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景思我、我和小叔叔我们言斐不管不顾地抱住戚景思的小臂, 我们都只是想保护你。

  你知道戚景思回头望着言斐湿润的眼眶, 小叔叔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吗?

  他说得平静, 却突然发力, 一把甩开了言斐的手。

  我究竟还要被保护到什么时候!

  你们有谁想过

  我想保护的人要怎么办呢!

  言斐。戚景思唤过这最后一声后,抬手掀开了身后破烂的帘子, 如果你的事儿我没资格过问,那小叔叔的事儿,我是一定要亲眼去看看的。

  他言罢转身,说着就要走向破棚外,身前却站着个光着半边膀子的男人。

  这这小、小言大人?

  帘外的男人也半条腿都是泥, 一看就是之前跟言斐他们一道堵河堤的,他无不尴尬道:张婶儿是说了您这儿有客人可是可是牛大叔他们

  怎么了?言斐紧张地上前,堤上出事儿了?

  没、没、没那男人连忙摆手,这雨一直不停,听说沛县和再上游的地方也都在下大雨,牛大叔他们刚爬到高处去瞧了回来,说是估摸着,大概不出一天下一次洪峰就该到了

  可是

  那人说着话时不时要抬眼瞧瞧黑着脸的戚景思,也不知是腼腆还是被这棚中明显尴尬的气氛吓着了,总是吞吞吐吐的。

  堤上的口子还没堵完,您之前带人查出的另外几个薄弱的口儿也没来得及加固

  牛大叔牛大叔他让我来问问您还有什么办法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言斐说着已经重新把身上那件湿嗒嗒的,根本来不及换下的青衫的袍摆掖进了裤腰里,我跟你们去。

  叫牛大叔他们去通知人,所有还能动的,全都找来,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要跟洪水抢时间。

  他说着已经往外走,经过戚景思身边的时候停了停,眼神望着戚景思,像是再做最后的解释

  但凡河堤再有一个地方决口,谁也活不了。

  不是大人门口愣着的男子见状立马上前拦着,您这都一天一宿没休息了,牛大叔他们也就是找您问问对策,不是催着您上堤呢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了啊言斐疲惫地笑笑,推开面前阻拦的手,都一样。

  他说着越过戚景思朝外走,身后却传来一股可怖的力量,好像要把他手腕子捏碎似的。

  一天一宿,不吃不睡,你还不会水戚景思的声音低沉,出离的愤怒却磅礴而出,言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多少人说了教你歇歇!

  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天降神力?河堤上多少窟窿,就差你这么一副小身板去填吗!

  他说着手臂发力,一把将言斐拽回来,正面对着自己。

  你就是想效仿女娲补天,要炼了自己去堵窟窿,也好歹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那九天外的神仙!

  发火掀桌子的事对戚景思而言并不稀奇,言斐也见过多次了。

  豫麟书院的后巷,他抬手就掀翻了常家的护院;山中的惊魂一夜,匪徒的刀剑还是饿狼的利爪他都没有怕过。

  言斐见过少年满身的戾气,却没有哪一次与眼前一样,真的让他感觉后背一凉。

  他能感受到,这可能才是戚景思最真实的愤怒

  是为了他言斐。

  尽管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尽管觉得自己底气很足,但他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很小。

  可是景思他重新牵起戚景思的手,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总是多一个人是一个。

  是你说,得有人不怕死,更多的人才能活。戚景思盯着言斐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里透着疲惫和讨好,可难道不怕死,不是为了活着吗?

  别忘了,是谁抗你上的岚山?

  景思言斐好像明白了戚景思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他抓着对方的手开始颤抖,不住地对戚景思摇头。

  言大人,人命关天啊,确定还要和我磨时间吗?戚景思居然对言斐笑了笑,我会水,体魄、力气都比你强,一人换一人

  怎么看我都比你合适。

  言斐已经说不出话来,急得几乎掉泪,对着戚景思拼命地摇头。

  戚景思决绝地掰开言斐的手,拽着对方的手腕一把背在言斐自己的背后;言斐先是一惊,随后被一股力量带着跌进戚景思怀里。

  戚景思躬身低头,在言斐耳边小声耳语道:你去城里看过吗?赈灾的粥棚,里面的粥比水都清

  你之前也和他们吃的一样罢?

  言大人,外面人都说有你在才有一口清粥,可是这赈灾粮

  只怕你压根就没搞到。

  他水一样的米汤已经是勒紧裤腰带弄来的罢?让我猜猜

  鹤颐楼的东家,肯定不舍得独子出门遭罪,你临走前,你爹一定没少给你塞银票罢?

  你言斐挣扎着抬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戚景思紧紧地梏在怀里。

  别动。戚景思压低声音,你想让边上的人都听见吗?

  听见根本没有所谓的赈灾粮,所有的吃食,都是言斐拿鹤颐楼的银子高价跟大发国难财的奸商买来的。

  那粥清成那样,我猜你带出来的银票也花得差不多了罢?

  戚景思看似一个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县城里等着粥棚救济的难民都是些老弱妇孺,以言斐的性子,这事他既然揽下了,就绝不会给他们吃那样的东西,除非

  是真的没银子了。

  筹银子,筹粮,不管是去向朝廷伸手,还是自己想办法,除了你,这里还有第二个人能办的吗?戚景思说着渐渐松开言斐,剩下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你比我清楚。

  真的还要在这儿跟我争论下去吗?

  不管是马上要迎来下一次洪峰的河堤,还是县城里就快要揭不开锅的粥棚,的确,都等不了了。

  言斐现在终于能抬头望着戚景思,他嘴唇翕动,能言善辩的新科状元郎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强忍着的一滴泪也终于滑落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