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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2 / 2)


  他眼疾手快地将伞接住,一手架着言斐,一手握着对方送的伞,也说不出怎么了,总觉得面上别扭。

  这不是带伞了吗?言斐不明所以地盯着戚景思手里的纸伞,怎么不撑上?

  他接过戚景思手里的油纸伞,撑开才发现是自己之前画的那一把。

  照例伸长手臂把手里那柄纸伞举得很高,但他另一只手温柔帮戚景思拂去眉发上散碎着的雪花时,动作却很自然。

  被言斐冰凉的指尖抚过眉心,戚景思一阵轻微地战栗。

  再睁眼时他看着言斐笑得眉眼弯弯,抬头望着两人头顶的纸伞;他一直只知道扇面留着言斐的丹青,却不想内侧还提了一首诗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喜欢吗?言斐望着戚景思,柔声问道。

  戚景思看着眼前精致含笑的眉眼里装着期待,也看着头顶一首即使是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也能读懂的诗。

  虽然一时不知究竟该把眼神落在哪里,但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轻声回了句:喜欢。

  感受到府衙大门内投射出谨慎的关注目光,言斐拽了拽戚景思的衣袖,将人带着往后巷走。

  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有风险,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与戚景思熟识,不想把戚景思也牵扯进来。

  戚景思被人拽着走,接过言斐手中的纸伞,回身瞧见了衙门口几簇异样的目光,半晌后才问道:你怕人看见?

  也不是。将人带到远离府衙的后巷,言斐才支吾道:衙门里尸位素餐之辈太多,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总跟市井里的长舌妇似的,爱传闲话儿。

  是也没关系。戚景思虽不置可否,眸中的神色却暗了暗,小叔叔怕你除夕没有地方去,让我来问问你上不上家里来,你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客气,我回了他就是。

  没有!

  看着戚景思重新将伞交还道自己手中,转身已经走出伞外,言斐小跑两步将人拽住,没有不方便,没有客气,也没有怕人看见

  戚景思,我一定会来!

  戚景思没有回头,只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把伞拿走罢。言斐绕到戚景思跟前,拉起戚景思的手,重新将伞递了回去,我这里从后门进去就几步路。

  他踮脚轻轻搂住戚景思,温柔地伏在戚景思耳边小声道:你别着凉了。

  言斐说完就转身跑开了,于是这场雨夹雪里,戚景思撑着伞,又默默地呆立了好久好久。

  想起言斐眼底跟林煜一样的乌青,方才的一肚子火就好像怎么也发不起来了。

  *****

  大年三十儿这天,戚景思起了个大早,他特意拖到今天,等街上的铺面都歇了业,才把给林煜新做的衣裳拿出来,总怕林煜要是太早知道会让他上街去退掉。

  这回林煜倒没跟往常似的节俭,回屋就换上了新衣。

  戚景思一直守在门口,不时望眼院外,不时瞧瞧门里。

  等林煜终于换上新做的一身青衫出来,戚景思总觉得哪里瞧着不对,明明是照着林煜旧衣裳的尺寸裁下的,穿着总好像又宽了些。

  正张罗着再好好劝劝林煜,夜里好生休息,可话还未出口,他就听见院外却传来一声门扉的吱呀轻响。

  他回头就瞧见言斐拎着一包喜庆的红纸包着的年货进门,上回离得近,没仔细瞧清全貌,眼下看来,言斐这些日子也清减不少。

  小叔叔。言斐进门便忙着对着林煜作揖行礼,新年吉祥。

  好孩子。林煜也难得笑得这样开,等会吃罢饭,叔叔给你们包压岁钱。

  叔叔,言斐翻年十九了,哪里还好意思收压岁钱。言斐将手中的见礼递给身旁的戚景思,叔叔不如送一副字给我回家供着。

  戚景思接过言斐带来的东西搁在一边,看着门口俩人和谐的寒暄,小声在言斐耳边揶揄道:倒真是鹤颐楼的少东家,真会做买卖。

  光霁公子的亲笔,我哪儿舍得卖言斐瞧着心情好,也不在意戚景思的挤兑,要不你也写一幅给我?我一并供着。

  戚景思横了言斐一眼,拎着东西往东厨间走。

  林煜看着两个孩子打趣,真就像个慈爱的父亲,最近都是景思下厨,你还没包过饺子罢?要不要跟着去瞧瞧?

  戚景思听见动静,不等言斐答话先回身将人拦下,别了罢,你再喊个人来捣乱,今儿这团年饭是吃还是不吃了?

  看着门边两袭相似的青衫,都瘦的快要撑不起衣裳了,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今年的春联儿还没写呢,红纸我都买好了他没好气道:两位状元爷别给我添堵了,还是做点儿自己能干好的事儿,成吗?

  事实证明,两位三元及第,凤毛麟角的状元郎凑一块,还是没弄好那副简单的春联。

  戚景思在厨房忙活着,就听见屋外有点不寻常的动静,打帘走出屋子一看,两位状元爷正费劲的从隔壁堆杂物的小间翻出一架木梯。

  你们戚景思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了,干嘛呢?

  横幅言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戚景思,指了指院门的方向,怯怯道:够不着

  戚景思夸张地叹了口气,接过言斐手中写好的春联,领头走出了院门。

  他在沛县的祖宅并不是晟京城的戚府,院门门楣的高度对言斐和林煜来说有些吃力,对戚景思来说却不难。

  他站在院门口将手中横幅举过头顶,虚虚地比了比位置,突然听到身后言斐的声音

  左边,再往左边儿一点。

  只是这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已经让他热泪盈眶。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走出戚府的大门,府里的小厮正架着梯/子贴春联;他那个时候就特别特别想家,想听林煜再在他背后说一句左边高点儿,右边低点儿。

  现在说话的虽然不是林煜,但是他一回头,噙满眼泪的眸子就能看到言斐高高地举着手,还在比划着朝左的方向;林煜则含着笑站在一边,蔼然地看着一旁的言斐和自己胡闹。

  小叔叔他贴完横幅回身,喉间早已哽咽。

  怎么了,这是?林煜瞧出戚景思的异样,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像小时候一样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心,头前儿还说自己翻年十九了,眼下倒越发像个孩子了

  他说着冲身旁的言斐笑笑,也不怕我们小状元郎瞧你笑话儿。

  林易的声音愈是宠溺,戚景思的眼泪就愈是不争气,他有些不情愿地瞟向言斐的方向,才发现言斐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他看着言斐笑着冲自己摇了摇头,抬手温柔地拭去了他眼角强忍着不肯跌落的泪。

  *****

  后来言斐坚持要到厨房帮忙,等团年饭上了桌,掌勺的戚景思洗了把脸干干净净地坐下,倒是真没帮上什么忙的言斐被面粉糊了个大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