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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继琛还是有清醒的时刻,霍泱不解,“那为什么、为什么信陵君可以‘趁虚而入’?还有后来的王烜占据你身体的时候,你是否有所知觉?”

  “他们所谓的元神未定,大概就是我神志不清的时候吧?我虽然不像你一直昏睡,但大多数时候,我也确实在昏迷。”

  霍泱对王烜的说辞持怀疑的态度,但她暂时套不出他更多别的话来。

  对于霍泱来说,她最想知道的,莫过于信陵君与前世的王烜,是否平安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时空。

  再多怅然若失,也抵不过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不愿看到,信陵君和王烜为了赎罪,付出生命的代价。

  况且,他们根本不至于做到这地步。

  毕竟,机缘巧合这种事,被辜负也并非出自他们本意。

  刚知道信陵君和长公主婚后未曾谋面的时候,霍泱会细想,信陵君这样的,放在后世,到底算不算“渣男”呢?

  她思来想去,只觉得命运弄人。从情理上来说,她该愤怒信陵君没能珍惜长公主,可理智分析,信陵君自成婚后便压抑与淡忘了对伽蓝的爱慕之情。再说了,剔去沁水曾假扮公子祈潼一身份,信陵君本身与长公主也无甚情谊,只不过是没能珍惜自己的妻子罢了,或许连辜负都谈不上。

  他是常年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她是为社稷安定甘愿赴死的长公主。这两人在动荡的朝局、诡谲的庙堂之中,平生不见,反倒是功德一件了。

  不然少帝哪来的筹码,制衡世家与强权?

  谁都觉得长公主与信陵君不和,少帝才会一直羸弱、被拿捏,所以才给了信陵君“拥兵自重”的机会,扳倒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将门。

  这些事,霍泱或许不知道,继琛却是一清二楚。

  因为,信陵君的一魂一魄注入他体内时,他的魂魄,便与之交换,去到了千百年前的大越朝。

  *

  沁水长公主府

  信陵君自婚后,便鲜少居于府内,他在上京亦有府邸,启明三年昏礼成后,除非有要事相商,他几乎不曾前来“觐见”。

  沁水长公主,是大越朝最为尊贵的公主,她出生时便甚得先帝宠爱,先皇后乃前朝帝姬,沁水便是他们的第一个女儿。

  彼时先帝征战凯旋,途径江南时遇一风水宝地,茂林修竹,盛景宜居。问过当地人方知,那是沁水下游地带,上游的村落名为沁阳,下游少有人烟,遂有过路的诗人为的崇山峻岭提名,唤作“若耶”。

  先帝本就有意将沁水一带设为长女的封地,又见若耶此地“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便封霍泱为沁水公主,并在若耶为她建造了一座隐世林园。

  沁水公主文韬武略,是大越难得一见的奇才,先帝南征北战多年,时常带着这位长公主帷幄策略,乃至秦贼大破北澜,先帝战死沙场,先后以身殉国。时年二八的沁水长公主,单枪匹马,握手先帝遗诏,一路披荆斩棘、藏匿身份回了上京,将传国玉玺亲手交给了胞弟。

  一国之本,方能安然即位。

  那些妄想谋权篡位的臣子们,也因此恨上了沁水长公主。巴不得将她赶出上京,最好嫁个藩王去和亲,永世不归。

  然而北澜一役,大越损失惨重,血海深仇,沁水不得不报。她跟少帝举荐了琅琊王氏中,最被看好的将才王烜。

  王烜幼年曾入宫伴读,与少帝还有伽蓝有着同窗之谊。少帝下了密诏,将王烜派去最为险恶的北澜,王烜为王家嫡长,王氏一族虽多是肱骨之臣,但世家多谋善策,家主跟少帝暗中协议,要了长公主这把保护伞。

  至此,才有了后来长公主代上私巡,实为王烜幕僚一事。

  经年已过,物是人非。

  继琛以信陵君之身,自婀娜岛回到上京时,长公主府的白绢都已撤下,高墙外门可罗雀,庭院内一片衰败。

  “信陵君。”

  继琛立在沁水的沁园之中,少顷便有婢女上前,对他卑躬屈膝,行完一礼后便垂首侧立,不置一言。

  继琛略觉古怪,这府中上上下下,怎的都不称他为“驸马”?

  正要发问,却见那婢女蓦地双膝跪地,叩首道:“信陵君请罪,婢子前日整理书房,发现一封长公主信笺,封口上有公主金印,婢子斗胆,恳请信陵君过目。”

  继琛随她去了书房,接过信笺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大越皇室御用的描金芍药飞蝶彩笺,上书——

  夫君王烜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