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天尊露出一点笑意，不那么明显，要不是中年人年纪到了，一笑出笑纹，木子堰都瞧不出他的满意：

  “客气了，木老师。”

  “你如此栽培小珠，是我该感谢你。”

  “她真的成长了很多。”

  老父亲有很多感慨，却并没多说。

  木子堰调侃：“看不出啊，白银先生真是面冷慈父心肠。”

  “刚才瞧您的阵势，真以为很不满意白银珠呢。”

  怎么会。

  我满意的不得了。

  我家的小姑娘，才二十几岁，能独当一面了，我嗨皮的要死。

  白银天尊心中唧唧，面上虚咳一声：

  “看不出就对了。”

  “省的她翘尾巴。”

  “练练外交也好，省的和以前一样，是个蠢莽性子，被人骗了还倒替人家数钱。”

  就像当初，离家出走，跑去金星，竟然能眼瘸到瞧上一个大间谍做男宠。

  这事儿光想想，老父亲都想把闺女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几斤水。

  木子堰笑着附和：“是啊，是啊。”

  “现在白银珠口舌犀利，八面玲珑，以往的那些坑坑绕绕，是再也骗不到她了。”

  白银天尊笑起来：“是啊，我白银家后继有人，有人啊。”

  两人顺着密林往深处走，一副要钻小树林的样子。

  木子堰等着白银天尊问话。

  她可不信这宝贵、难得的一趟地球出访，这位大寡头不想聊点别的。

  比如说，当年两人在土星赛特顿遗迹所做下的约定。

  白银家的人性子都耿直，没一会，白银大家长就憋不住了：

  “谈谈吧，木老师，和我讲讲地球未来的发展计划。”

  “我也听说了，和冥王星建交了，是吧。”

  “别打马虎眼，说什么站队这种鬼话，我刚可是看见了那个计算中心，功率不小啊。”白银天尊意味深长。

  “白银先生高见。”

  “但是，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站队冥王星确实是暂时的目标，长远的未来，地球国际必然要雄起。”

  “但是，这种美好的景象可能并不会发生在我的任期内。”木子堰此时说话异常坦白。

  白银天尊停下，转头看她。

  木子堰任由他看。

  片刻后，老父亲笑起来：“狡猾。”

  “你在引诱我投资地球国际，暗示我下一代白银珠可能上台，就能直接享受你这一代领导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基础了，是吗？”

  “无限风光在险峰，那会儿，就没人在意上山的艰难了。”

  “民众短视，他们就只能看见爬上山顶的最后一棒接力者。”在那之前耗尽心血殚精竭虑的领导人，不过是天边鸿雁，再也不见。

  木子堰耸肩：“诚然，您说的对。”

  “但是，这也是事实。”

  “目前地球国际的骨架，是我们这一批三十岁上下的人。”

  “不说多吧，我干二十年，那也就是还有小十年。”

  “未来肯定是白银珠、连上清、李刺等等他们的天下。”

  白银天尊垂眼，默默记下这几个名字，嘴上转开话题：

  “你倒是不恋权，说退就退。”

  “我可是知道，你们地球上届陆相非正常退位，上上届，干了五十多年。”

  “他是他，我是我。”

  “我现在做的事情，开拓局面，选择的路径，十有八/九要被反噬早退。”

  “您看不出吗？现在的空相势力集团完全被架了起来，充作缓冲带，左边对冲水星火星等大星的倾轧，右边激发本土民众不要跪倒在星际主义之下的热情——说白一点，现在空管奉行的‘造不如买’政策，本质就是障眼法，让陆相集团做好人，背地里，一直没有放弃扶持本土产业。”

  木子堰踢踢脚边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