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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2 / 2)


  秦远和温彦博已经在两仪殿呆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了。

  秦琼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 飞快地走到两仪殿前, 请求觐见。

  这种时候,如果换做别人, 太监肯定不敢通传。但这是秦大将军身体康复后第一次进宫, 圣人之前就一直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还是要进去通传的。

  不一会儿,秦琼便被允准觐见。

  秦琼行迈步进殿时,便感觉到殿内的氛围很压抑, 有种已经乌云盖顶马上狂风大作的感觉。

  秦琼用余光瞄见秦远和温彦博, 二人正躬身站在大殿右侧, 他们此刻都沉默着, 没有说话。

  坐在大殿上首的李世民, 也同样沉默。

  秦琼直在心里感慨自己倒霉, 竟然认了秦远这么个没良心的兄弟。

  秦琼忐忑地行了跪拜礼, 告知李世民自己现已康复,多亏秦远及时救急为他解毒,并帮他抓到了谋害自己的凶手。

  李世民冷冷哼了一声,“王正德死得太便宜,这后面的事可大了!”

  秦琼忙磕头,恳请李世民息怒。

  “如何息怒!寡人在他心里永远排在后头,便是前头的都死光了,也轮不到寡人!”李世民说起了气话。

  “或许正是因为人死了,太上皇才于心不忍。臣以为太上皇心里是明白的,这皇位注定该由陛下来继承。但做父亲的哪里会去记得死去儿子的坏处,越惦念越想他种种的好,就难免心怀愧疚。若这时候有人在他耳边妖言蛊惑,太上皇便很容易动心思。”秦琼条理清晰地进行了分析。

  李世民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他用非常新鲜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秦琼,然后就将目光甩向了秦远和温彦博。

  “你二人觉得呢?”李世民问。

  “臣附议!如果王正德把那样的信呈在了太上皇的面前,太上皇岂能做到毫无动容?臣以为此事应当先查清:到底是王正德蛊惑在先,还是太上皇主张在先。这两者有根本的不同。”秦远回答道。

  “你倒说说有何不同?”平常一向面容随和李世民,此时此刻容颜冷峻,整个人若千年寒冰塑成,周身无时无刻不散发寒气。他虽然只是用眼睛看着秦远,但目光却像冰刀似的往他身上狠狠扎。

  “若此事并非太上皇主张,他受人蛊惑,父为子隐,却是人之常情了。”秦远说完,殿内随之而来的是良久的沉默。

  秦琼和温彦博都跟着紧张起来,很怕这些话触动了李世民的逆鳞,他们三人接下来都会倒霉了。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向着太上皇了?”李世民忽然出声质问秦远。

  “陛下明鉴,臣从未见过太上皇。臣自乡野来至长安城,尚不足三月。臣所言是臣这段时间查此案,根据线索而总结出来的想法。此案太上皇之所以会有所参与,极有可能是受王正德蛊惑所致。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但臣觉得前者可能大一些。此事臣可以不说,好不需要担责冒风险。但臣怕臣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日后会追悔莫及。”

  李世民明白‘追悔莫及’这四个字其实是在说给他听的。秦远是怕自己现在一怒之下会对太上皇下手,日后有一天后悔。

  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他只是很生气,事到如今了,他父亲为什么还不能认可肯定他。

  李世民的确很愤怒,但听了秦远等人的话之后,他确实冷静了很多。他们说的有理,太上皇若真想扳倒他,不会由着王正德小打小闹了,事情一定会闹得非常大。但是他为何会纵容王正德,为何会眼睁睁地看着王正德令自己陷入危险而不顾,李世民非常想知道原因。

  “摆驾大安宫。”

  李世民点名让秦远跟着,令温彦博和秦琼退下。

  温彦博非常担心秦远的安全,思来想去,跟秦琼一起去找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帮忙求情。

  ……

  大安宫内。

  李渊听说李世民来了,心中早有准备。

  他一手拿着杯子,侧身坐在上首位,只留一个侧脸给李世民。

  李世民进殿瞧见自己父亲这般态度对自己,心情便有更加不爽了。

  秦远对李渊见礼,李渊没理他。

  李世民让秦远起来。

  父子俩互相沉默,竟然谁都不开口。

  秦远忙道:“瞧臣这记性,臣刚刚只顾着跟圣人回禀案子,倒忘了说那老汉今晨给臣带了杏子来。他家有一棵老杏树,长在阳坡,经他精心伺候,年年都比别人家的早熟,结的果子又大又甜,比他种得甜瓜还好食。此刻杏子就在臣的车上,臣让人拿来些请陛下和太上皇品鉴?”

  李世民微微眯眼看着秦远,嗤笑一声,点了下头。罢了,他就暂且遂了这猴崽子的心意,等回头再跟他算总账。

  这种事当然不必秦远亲自去,大太监张德立刻安排人去取来,洗了些,惯例试毒之后,便端了上来。

  杏子果然又大又圆,堪比鸡蛋大,黄橙橙得诱人。这么闻着,倒闻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用手一捏,能感觉到是那种熟透了的软,掰开瞧,杏肉厚而深黄,软而肉多,且都离核了,放进嘴里一吃,果然软烂水嫩香甜,有浓厚的杏子的香味。

  李世民连吃了三个才想起来自己来着有正事。去瞧李渊,他只是时不时地瞥两眼杏子,并没有动。

  李世民轻笑讥讽:“阿耶连儿子供奉杏子都不敢吃了么?”

  李渊回瞪李世民一眼,抬手就拿了一个杏子,咬了一口,咀嚼间脸色有了变化。很快他就将一个杏子吃完,拿起了第二个。

  秦远觉得这是个好苗头,俩人相见不是以针锋相对开始,那事情就算是缓和一半了。

  “阿耶该猜到儿子此来的目的,儿子只想知道,在阿耶心里儿子算什么,阿耶日夜都在盼着儿子去死么?”李世民说着眼眶便红了,闷闷地垂着眼眸,不愿让李渊发现。

  “陛下!”秦远慢悠悠地伸手,及时递上帕子。

  李世民气得回瞪秦远,这厮怎么在这种时候没眼力!

  李世民这眼睛一瞪,红眼睛就更加明显了。

  李渊本来懒得瞧李世民,听秦远说话就顺势去瞧了一眼。这一看发现他的二儿子早已经委屈地红了眼睛。都三十岁了,都已经顺心如意地当上大唐朝的皇帝了,还是改不了他爱哭的老毛病。

  李渊忽然心软了起来,曾几何时,老二也是他的心头肉。千不该万不该……罢了,事已至此,他心中叹息这些又有何用。哪个男儿心中无报复,他当年也是因为心中有一股不服输的气才反隋建立唐朝。老大老二都像他,似猛虎,奈何一山不容二虎,这大唐朝终究只能他们其中之一来继承。成王败寇是天命,奈何死的那个他始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