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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怕苦(2 / 2)

  他们并排躺着,扭着头,眼睛发力。

  “其实我不怕苦。”

  “......  ”

  “把我也带上。”

  程策将两手交握置在小腹上,平静地像个正在祷告的牧师。

  “我也想锻炼意志,你告诉我,徒步一回要花多少钱?”

  “刚才说好的,不惦记。”

  出尔反尔的赵慈怒了,他挪了挪腿,膝盖猛撞到程策的,对方并未躲开,两个人的膝盖就那么贴在一起。

  ......  喂。

  嗯。

  出远门人多才安全,我正好和你四舅搭伙,四个人一起走,互相照应。

  你能照应什么呢。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能扛的。总之你把我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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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非常伤脑筋的事。

  倘若不是碍于情面,程策连四舅都不想带,何况是赵慈。

  他想了想,怕夜长梦多,直接回绝了。程策说徒步到底不比西天取经,没说非得凑满师徒四人才能齐步走。赵慈听了这上头的屁话,大道理全混忘了,使劲踩他的鞋。

  一下,两下,又来了第三下,程策警告了一回,但他没理。

  他开始动手了。

  说起来,尚家那姑娘总是带给他惊喜,和新对象才相处了这些时日,距离去深山老林双宿双栖,竟只差临门一脚了。发扬风格须有底线,赵慈没法再往细里想,因为细节都是湿的,黏的,喘的,那方远离尘嚣的乐土有彤云笼罩,有溪流涓涓,也有正撑着树桩子强暴夏娃的亚当。

  赵慈不依不饶的,非要程策松口说行。

  他是家中老幺,通常情况下,只要把动静闹猛了,从大哥嘴里夺瓜,或是从三哥嘴里抢肉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老实的狗急了能跳墙,老实的独生子少爷一急,就急出了意料之外的武力值。程策忍无可忍,突然狠狠地横开一肘子,给赵慈震懵了。

  ……  你打我?

  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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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依然是个美好的晴天,唯独天台上两道高壮的黑影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地翻飞。

  赵慈以为程策是食草的,没承想这家伙揣着勇武的战斗天赋,力气不输他的,更难得的是,人在干架时也一副清心寡欲的死相,看着瘆得慌。

  小打怡身,小闹怡情。

  原本赵慈只是发急,气不过,脑子发热的他仍心存和平,并没有在此地战个你死我活的决心。

  奈何推着搡着,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怒就占了上风。赵慈意识到刚才自己又忘了形,又在没事找事地犯贱了。

  他不想去徒步,他只是单纯地想糊在她身上。

  更糟的是,当他与程策近距离面对面,那些平日里刻意忽略的细节重又送到了眼前,比方讲,她的男友外表看着斯斯文文,骨子里却相当野,他天生不是坏小子,可他嘴巴又硬又坏。

  程策异常冷淡,说再折腾也没用,这事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对。”

  他占据下风,却仍然不为所动的表情点燃了一箱子炸药,赵慈气急败坏,他不知程策哪里来的胆子跟自己这样讲话。

  而比起这要命的态度,赵慈又看到了程策的手,这双手比什么重型武器都有效,一想到它们可以对她做出的事,以及那些即将做出的事,好容易压下去的恶气便喷薄而出,地动山摇的,再也挡不住了。

  旧伤疗到今日,他已不再怪她。

  他以为这全是程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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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后,两人回到教室,乒乒乓乓地撞到了椅子。

  趴着做题的尚云一抬头,发现程策的衬衫灰扑扑的,印堂发黑,燃着生人勿进的戾气。她震惊万分,心中的拳头暗暗捏了起来,学校之大,竟不知谁有虎胆欺负她的男人,可是她的拳头很快就收了回去。

  因为尾随其后的赵慈仰着头,正用纸巾堵着鼻。

  尚云前后张望了两遍,脑门上的问号倏地变成惊叹号,她书读得不怎么样,规矩和道理都懂,她立刻低下头继续做题,两只眼疯狂在卷子上来回地扫。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劝的不劝,尚云瞄到程策独自坐了一会儿,随即掏出本子和书摊在桌上,他没回头看她,也没有解释事情原委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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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三人就这样各自为阵,闷闷地熬到晚自习结束。

  尚云洗完手从女厕出来,在不远处见着了程策。他提着书包倚墙而立,校服西装搭在臂弯里,情绪不高。

  走廊里只剩三三两两的学生,她没有见到赵慈。

  “他二哥来电话,说有事让他先回去。”

  “......  哦。”

  对比赵慈泛红的鼻头,程策脸上干干净净的,似乎毫发无损。但她觉得他看起来比赵慈惨,黯淡消沉,像是被抽尽了魂一般盯着她。

  “上回说过的,怎么不听话。”

  “什么?”

  “一定要擦干了再出来。”

  程策拉起她潮湿的手,用手帕裹着捂了几下,然后放开了。她问他中午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讲,他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大事,他俩纯粹闹着玩的,切磋手艺,以武会友。

  尚云信也不信,不过她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用。

  程策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

  “......  现在就想回家吗?”

  “不想。”

  “那我们去吃烤串,我饿了。”

  她欢喜地说好。

  他牵着她,一起往楼下走。程策不再搭话,尚云为了活跃气氛胡乱扯了几句,他也兴味平平,除了嗯,就是哦,好像根本没把她的努力放在眼里。

  他们安静地一步一步踏着阶梯,最终在尽头缓缓停住了脚步。

  尚云仍想继续向前走,是他执意留住她。

  程策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用那种直白且肆无忌惮的眼神注视她。今天的他和从前不一样,须臾之间就将她看了个底朝天,仿佛衣裳都融化了,掉在地上,嘶嘶冒着烟。

  程策这样观察了几秒,随后拉着尚云往侧边的暗角走去。

  当她的背脊触到墙壁时,他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小声说话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