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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他还活着呐?(1 / 2)

51.他还活着呐?

四太爷吓得打了个哆嗦。

出了一头冷汗才想起来,这声音绝不是那个轻浮跳脱的陈七,而是在他眼里分文不值的里正大人。

一个小小里正,正经连个官也算不上,什么时候也敢在他面前耍威风了?

四太爷扶着拐杖站立不动,直等里正走过来问好,他才似笑非笑地道:“你如今的官威大得很,连我都被你吓到了。”

“您老说笑了,”里正微笑以对,“您是无所畏惧的。”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嘛。所以他刚才忽然被吓了一跳,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做亏心事喽?

四太爷心里转过了这个念头,脸上就更难看了。

这世道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一个快要死的小丫头片子当面骂他就算了,如今就连里正跟他说话也敢这么阴阳怪气!

他阴沉了脸,摆出一副不打算寒暄的样子来:“大年节下,里正大人倒有时间来这里闲逛?有何贵干呐?”

里正似是有些犹豫,回头向丁了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四太爷见状便冷笑起来:“你年纪虽轻,也该自己爱惜着点身子。管着七八个村呢,用不着事无巨细都一一过问!”

“我这不是一直都偷着懒的嘛!”里正赔笑,“临溪村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您老人家做主,我是一年半载都不往这儿来一趟的。这一次实在是……”

“这一次,”四太爷冷声截断了他的话,“仍是我族中的私事,用不着你里正大人费心!”

他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里正了。

众乡邻客气称他一声“里正大人”,他还真当自己是一方父母了?大年节下,蹚着那么深的积雪来凑这个热闹,是打算干什么?收买人心,还是打压乡贤?

他总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看而已。无利不起早呐!

“四太爷,”里正顶着冰冷的目光,不敢抬头:“旁的事我自是不敢过问,但这一件……我也是替人办事,不敢不来啊。”

受人所托?受谁所托?谁托你大过年的来找旁人的晦气?

四太爷和他身边几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善,巷子里看热闹的众人却渐渐地聚拢到近前来了。

里正清咳一声,忽然转身向丁了了拱了拱手:“少夫人,我受陈七公子所托,前来问候您……新年安康。”

受,谁所托?

正揪着丁了了胳膊的丁玉柱愣住了。

丁了了脸上倒是平静。她抬头看了里正好一会子,终于皱眉:“陈七?他托你来的?他还活着呐?”

里正咧着嘴吸了口冷气,笑得很小心:“您这话问得……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陈七公子当然平安无事。他说快过年了,惦记着您在家中没什么吃的,所以托我带了些粮食果蔬过来,望少夫人好好过年,不要……不要想他。”

少年人总是脸皮厚,喜欢说出些让人肉麻的话来。虽然里正已经竭力作出严肃的样子了,旁边众人仍觉得脸上身上每一根寒毛都发痒,忍不住想要打两个哆嗦。

只有丁了了仍旧不为所动,眉头越皱越紧。

里正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又赔笑:“少夫人不必多虑,陈七公子说他在金陵一切安好……”

“谁管他安好不安好!”佳佳哭着跳了起来,“他死在外头才好呢!那个狼心狗肺的,他在外头当少爷吃香的喝辣的,我姐姐在家都快被人打死了!你回去告诉他,我们不要他了!今后大家各死各的,谁也别管谁!”

里正被他凶得一脸尴尬,先前嚷嚷着打死丁了了的那群人已经吓得浑身都打哆嗦了。

四太爷扶着拐杖,冷声:“小小年纪胡说八道!谁要打死你了?”

佳佳正憋着一口气无处发,见他开口正中下怀,立刻就跳着脚接上了:“不是旁人!就是你!就是你和你的走狗丁文山、丁文义还有四瞎子,煽风点火造谣生事,想骗大家打死我姐姐!”

人群中有个先前打丁了了打得最狠的早已瘫倒在了地上,这时忽然又像被扎了一针似的跳了起来:“没错,是四瞎子!是四瞎子污蔑他们姐弟招狼,撺掇大家打死他们……”

反正统共只有一个罪名,但凡有一线机会能推到别人头上,就没有人愿意傻乎乎自己担起来。

当下那几个没来得及放下扫帚扁担的人都醒过了神,七嘴八舌都开始骂四瞎子,间或夹杂着一两个骂丁文山和丁文义的,顿时热闹起来。

四太爷气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红,双手几乎握不住拐杖。

那一声一声的“四瞎子”,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他。

他可不是瞎吗,明明眼看着那小傻子已经被人抛下了,谁知道那陈七竟是个长情的,时隔好几个月还能想起来嘱咐里正照拂她……真是见了鬼了!

四太爷冷哼一声,挺直脊背冷冷道:“真是不像话!了了,你自己说,先前众长辈责骂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找借口打死我,好要回我给他们治病赚的药钱。”丁了了道。

“混账!”四太爷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冥顽不灵!你那一百钱两百钱的,谁在乎?大家责怪你,是因为你们姐弟频繁上山行踪诡异、提前熬药防狼无言解释!丁了了,你扪心自问,你自己有错无错?!”

丁了了仰头看着他,字字铿锵:“我频繁上山采药是自食其力可敬可赞,提前熬药防狼是聪慧过人大仁大义,有功无过!”

“好!”四太爷咬牙赞了一声,“你坚持不认错,我也不怪你。但你要承认,众长辈心存疑虑叫你出来问罪也是情有可原,并无恶意!”

丁了了移开目光冷冷不语。

佳佳气冲冲地道:“有没有恶意,我姐姐都差点被你们打死了!里正大人,如果真是那个陈七托你照顾我姐姐,就请你把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再替我姐姐问他一句:他到底管还是不管?”

里正讪笑着连连答应,又赔罪:“是我来得晚了。总以为你们在自己家里最多清苦些,谁知道还会受这么大的委屈……这下子,我怕是真没法回去交差了!”

“里正大人这话可就错了。”丁了了起身,微微笑了:“我的日子不管是清苦还是委屈都不是您造成的,自有那罪魁祸首躲在远处置身事外。您只管回去如实交差,我倒要问问有的人如何向我交代!”

里正点头连连称是,忙又堆起笑容,回头吩咐人:“快把陈家托咱们带给少夫人的东西送过去,不要耽误了少夫人过年!”

山中积雪未消,他这一趟竟是带了五六个人,硬生生用牛车拉来了一大车的东西。

众人看着那辆被雪水浸透又糊满了泥巴的牛车缓缓驶进丁了了家那边的巷子,忽然明白了那位陈七少爷为什么两三个月杳无音信。

路途遥远嘛!

人家根本不是抛下了这边,只是走得急一时顾不得罢了。可笑他们竟听了旁人的撺掇,以为丁了了成了弃妇可以随便欺负了,这可真是……

上当了哟!坏事了哟!

一街的人捶胸顿足,乒乒乓乓把手里的棍棒扁担都扔下了,齐刷刷向丁了了露出笑:

“从金陵城到咱这儿几百里远,陈七少爷竟然派人送了这么多东西来,真是有心了!”

“是啊是啊,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么远的路送东西很难的,就算是鹅毛也很珍贵了!”

“哪里是鹅毛哟,我都看见了,那车上有米有面有鲜肉,还有衣裳料子,连糖果点心都有!”

“没想到陈七少爷这么有心,了了丫头是有福了哟!”

……